098。回顾二

壹。

电台播放的是一首不知名的老歌。我坐在副驶座上。红绿灯前。一个零星灯火点缀的夜。镜子反射着半透明的映像有点忽悠。冷气扑鼻的味道。窗外固然是一片早已过目不忘甚至稍带腻味的街坊还有景色，但我就是喜欢这样单手扶着脸凝视这个角度的视野。

望着手机荧幕发呆，在删删减减数十个字之后以最不正常的心跳频率发送的信息。接着又再次重复同样的步骤。我已经不想再记得多少封简讯从我手中脱离，除了保留在草稿箱的几封单向简讯。

无法平静的思绪在脑里卖力地咆哮。

贰。

失眠。凌晨两点。秒针滴答走动的声音特响。发热气加上喉咙痛只好拼命吃润喉糖。攥紧棉被，我把身子蜷缩在角落。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即使待在被窝中依然比每天早晨在宿舍淋的冰水还要冰凉。然后在保佑明天起身照镜子的时候不会是一双熊猫眼的同时，就这样混混噩噩的沉睡去。并且渴望拥抱。

叁。

一个因为一封又一封的简讯而变得比以往还要特别的星期日（当然有半数是因为明天是假期），看着等到快要哭的电影终于上传了很是兴奋。若没有拼命响起的手机铃声提醒我这个早晨与平日的缄默有着绝然的不同之处，也许这个本该是在静默中度过的早晨也会显得格外平凡。

肆。

昏暗微浊的水中异常的平静，只有水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地流过。我保持了这样的状态足足有三十秒余，最终就在用尽空气还硬瞥了好几秒的情况下，将头探了出来。而嚷嚷的声音再度闯入正常的听觉范围之中。

我抬头，却看不见星星。

伍。

等待某个常常洗澡得花上半个小时还嫌少的舍友从厕所出来后才能把全身上下黏稠稠的不适去除。凌乱的桌上中央有课本还有笔记，以及明显用荧光笔划过的地方都伴随着几行注解。虽然说很想把那些以文字的形式书写成的资料都打进脑袋，但是沉甸甸的睡意还有紊乱的思绪似乎不允许我这么做。

于是我忘了是第几天，望着书籍发呆、头脑空白，而你浮现。

陆。

眼前的景色开始模糊，注意力不断下降，饥饿感也伴随着增加。声音渐渐小去，反而风扇旋转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接着眼帘合上，硬撑的手臂滑落。然而手中的笔芯笔笔尖在那一瞬间刺痛了我的手指，睡意散去。

像是画面被切掉那样，似乎有一刹那感觉从梦里跌入现实那样；从另一个空间跳跃进另一个陌生的地方，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柒。

因为MP3失踪而失落了好久。还好那些歌曲还有备份的，不然真的难以想象我会低落到一个怎样的程度。

嗡嗡作响的思绪似乎终于得以平静了下来。开着冷气机，卧在床上，听着蔡旻佑，然后很难得睡得那么深沉。就连被爸爸抱起来的时候都没醒过来。

扒。

绚烂的灯光、微醺的尘嚣，略显昏暗的游戏厅内。荧幕上的光影投射在一双双兴奋的瞳孔上。

我为了避开长大的话题，幻想过很多逃跑的方式。至少在一个需要把大量的疲惫和脆弱用力抛掉的人面前来说是这样。

玖。

外婆卧在床上，身上几处因打点滴而造成的淤青特别显眼，也特别刺痛我眼。她张着口，似乎有好多话想对我说。我想起她听到我啧啧出奇地对着她的料理赞不绝口的时候，笑着摸摸我的头的样子。

所以要健健康康的好吗。

拾。

难得今年冬至爸爸在家。我坐在角落搓着大小不一的汤圆，把剩余的面团组合成一个小雪人的形状，然后为它添上牙签当鼻子和手臂。而妈妈对于我糟蹋面糊的行为不予置评。

097。回顾一

壹。

有一段时间我很沉迷于插画，也很喜欢在纸上胡乱地涂鸦，没有限定的绘画题材，也没有限定的书写材质。簿子、笔记、课本、便利贴、或是废纸也好。我单纯爱上颜色被晕开的瞬间，和其他颜料交汇后形成的色彩。于是我原本干净整洁的的桌面上倏地多了一捆水彩笔、一盒广告颜料、水彩盘、木颜色、还有两只铅笔。

贰。

有一次阿姨出国的时候把两个小朋友寄宿在我家结果搞得我连夜晚也无法安心入眠。同学聚会也是找个合理的理由便退掉了，然后在家发霉，一边思考如何监管好这两只。

叁。

没有音乐的早晨。外面烟雾茫茫。铁窗和大门都被锁紧了。妈咪坐在电视机前吃着水果，一边草率地吩咐我把桌上的早餐吃完。我默默端起叉子把蛋糕切成几个等份再慢慢咀嚼咽下。与疯狂陪着老妈追韩剧、咬着面包口齿不清地讨论剧情，然后差点因为灌水太急而噎着的下午有点另类。这是几乎每个早晨都会犯的起床气。就只是单纯的不想说话而已。拉开帘布的时候被扑鼻的烟雾呛着。浓郁的白色弥漫了整个小镇。烟味略比昨日在森州闻到的重得多。安静的关上窗，然后再次栽入枕头中。第二次醒来时已是十点多了。

肆。

泡完热水澡后窝在被窝的晚上。抛开来不及整理的思绪还有紊乱的琐碎事，一头栽进柔软的枕头，洗发液的香气侵蚀了我的嗅觉。在推特狂发帖，不停地刷墙，然后看着电量持续下降的平板电脑，还有一秒一秒接近凌晨的秒针有规律地脚步声。最后对自己说声晚安，关掉音乐，关掉闹钟，入眠。

伍。

妈咪体贴地包容了当时隔着话筒却难以解释而纠结的话语。坐在后车座，手臂靠窗，窗外的景色一幕幕地倒退，车内阒然，弟弟沉静的呼吸声细微而有规律地传入耳里。妈咪依旧不过问什么，只是默默地驾车，然后时不时透过后车镜望了我几眼。复杂而紊乱的情绪很成功地激起了我的坏脾气。像个孩子般赌气地把头颅轻轻埋在双臂之间，然后又是一阵长达约四十分钟车程的缄默。

我开始想象第二天早晨苏醒的画面。天还未亮，首先是黯淡的空间，或许有稀少的光线透进。再来就像平时那样拉开帘布，束好头发，洗刷，扭开花洒后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倾斜而下，大概还会无聊地在被蒙上雾气而略显朦胧的镜子上涂鸦，等待不久后恢复原样。接着换上校服，在吧台上吃着妈咪精心制作的早餐，背起书包，绑好鞋带，上车。感觉就像回到了小学时期等待妈妈接送的每一个早晨。

陆。

走廊一片漆黑的，只有几间教室的灯亮着。我提着轻巧的脚步，摸黑走到最尾端的一间课室，推开木门，再快速地把灯开上。静谧的空气侵蚀着这个天还未亮的早晨。耳边传来风扇旋转的声音，还有壁钟滴答滴答的声响。因为太早起来的关系，眼睛依然疲惫，好想就这样昏沉睡去。

柒。

第五节空档。班上过度活跃的精神力如往常那样显露无疑。搁在桌上的手表恰好摆放在一个悬殊的角度，石英玻璃在经过光线的照射下将秒钟滴滴答答走动的身影与身后一片嬉闹的人群合成了一幅画面，我甚至看见了自己伏在桌上发呆，然后手臂压着几本厚重的课本。

扒。

早晨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按下闹铃，然后再次钻进被窝中耍赖。妈妈一点也不怜惜地拉起我的棉被，而我抱着枕头，睡姿有点扭捏，以极其微小的音量应了声，拉起棉被，换了一个姿势后又熟睡去。隐约听见妈妈推开门离去，然后想想是时候为合页上油了。

玖。

嘉年华义卖会开始进入盛况。

妈咪拿着多得没地方花的固本和一系列清单开始杀货，而我像个小孩一样屁颠紧跟在后头往人群中四处乱窜，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货物，重量毫不逊色于两包米，尤其对于我这种没有什么力气的人来说还真有点负担，而当我硬着头皮把它们都一并送进后车厢时感觉手都使不上劲了。不幸地被编排在义卖会最后一班轮值。和大伙儿站在摊旁聊点八卦当饭后茶点，然后运用自己颇为得意的口才拉拢顾客，狂费上不少功夫后才终于把剩余的包子都卖出去。欣喜地与同伴们击掌后，终于结束了半天的工作。

我们擦身而过。

拾。

最近时常下雨。因为哼着J不喜欢的歌曲所以被嫌弃了，当时我是真的完全搞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和J待在同一个空间的感觉很轻松，虽然想法偶尔有出入，但我们并不需要在沉默的时候为了避免尴尬而拼命寻找话题。

曾经很渴望的年终假期终于莅临了，然而此刻我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冀望它的到来，反而宁愿逗留在宿舍捣乱，干一些说出来自己都觉得丢脸的蠢事，聊一些乱七八糟的八卦，睡睡午觉，又或是在走廊四处溜达，都好，除了我依然对无法睡到自然醒这点有着强烈的怨念。

096。之后的事

壹。

星期天的下午妈咪烤了披萨招待即将要回到吉隆坡过生活的小表妹。整个厨房飘散着芝士经加热后被调理的香味。这个圣诞节也因为有大家庭的陪伴过得很温暖。旅行回来以后我一直都在思考那个晚上没有再继续下去的话题。或许是因为我太习惯以一种脆弱的姿态书写，后来几乎所有以侧面描写的方式衬托起来的场景都成了我矛盾的缩写。那些以独立而被否定的状态存在我心中的棱角，始终无法舍得让一直以来坚定去抗拒的局部脱离我的手后丢失。也许它们也和我一样渴望被谁彻底疼爱。

而我早已受够被困在自信缺乏的语言当中。

贰。

有什么东西坏了就要说，说不定就能换到一个更好的。所以我成功拥有了一部梦寐以求的手机。妈咪明明就很心疼荷包怎么那么快又瘦了，可是却嘴硬得什么都不说。但我是真的很感动。

你知道大人很擅长这种游戏。甚至到了我好奇他们一天之中究竟有多少时间是不被这游戏捆绑着的。悲伤的时候假装自己很快乐；慌张的时候假装自己很冷静；不被爱着的时候假装自己是被爱着的。我偶尔担心他们最后会不会把喜欢的东西和厌恶的东西都混淆在一起了。

我妈的情况大致上就是这样。

但说真的这个游戏也适合套用在我身上。

于是我就成了喜欢装成大人的小孩。单纯无忧。无畏无惧。无所不能的勇气。可能性。且完整无损。

叁。

趁现在还能记得自己阅读过的一种邂逅形态，所以想要记录下来：

你孤独，所以走马看花站成玩世不恭的姿态；我孤独，所以推开沿途投来的好奇谄媚，直到遇见你。

肆。

最紧绷的一年就要开始了。想要加强的科目和必要的练习都没有借口再延宕。好久都没有好好静下心来阅读。不过果然还是要享受完仅剩一个星期的假期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095。其二

壹。

上完花道与茶道课的下午。没来得及吃上便当。在麦当劳随便点了个汉堡就乘一个小时的电车到秋叶原。炫目的广告牌上是大大小小的动漫上映消息。宅男占据绝大多数的人潮。遇见前几天在电车上见过的摇滚客。与陌生人参观陌生的城市。

贰。

宿舍附近的二楼咖啡馆贴着好多旧海报。售卖香味四溢的咖啡豆。贴心的甜点。睡着的猫咪。幼儿园。静僻的禅寺。小孩玩着毽子。十字路口中央发光的道路。甜甜圈屋。咖喱面。试图往饮料里吹气泡。话题从塔罗牌开始。到爱情。再到冰淇淋。

叁。

池袋的星空展璀璨熠熠。荧光道路。星星落在我的肩膀上。没有声音的世界中有着失去日落与日出的日子。太阳沿着地平线发光。整片南极的星空藏在紫色的晚霞之后。南方十字座旁没有星尘存在的黑洞。天蝎座上的红星。射手座发光的前脚。最明亮的天狼星。极光在没有太阳升起的穹中出没。繁星像雪花一样止不住降落。如此靠近又如此遥远。

肆。

童年迷恋过的城堡。旋转木马。魔法师的屋子。阿拉丁的魔毯。阿里巴巴偷吃过的面包。人鱼公主的眼泪。杰克船长的海盗船。栖息在火山的妖魔鬼怪。惊险的升降梯。立体投影机。烟火在音乐开始奏起时绽放。没有能力去拥有的好梦。填饱肚子后就开始探险。半夜喝醉的酒鬼在车厢内躁动。

伍。

富士山。五合目。凛冽的树海。冷得说不出话的时候。镜湖。静止的鱼。宁愿待在暖炉旁浪费一整个冬天。

陆。

白川乡。合掌村。庄川清澈无比。雪落在屋顶。融化了之后顺着屋檐滑下。打雪战。替孩子系上围巾的母亲。喷水池前。名古屋铁塔。

柒。

京都。去奈良看鹿。旋转寿司餐厅。在大阪城吃冰淇淋。树木在发光。摩天轮。夜晚的海港。没有食欲的晚上。问题侵蚀了我。我又想起同一个下午。你还睡在我身边的下午。然后我梦见了好久好久都没梦见的你。以及自己。

094。其一

壹。

长廊。光影在隧道内跃动。高高的石墙。画面加速。色彩单调的大厦。货车在夜里行动。交谈与窃窃私语。单行道。拥挤的拉面馆。笑容温馨模糊。凌晨购买热饮初体验。马路黝黑宽敞。亲密与不亲密的互动。

贰。

福生鲜明的早晨。光影分明。新旧并列的建筑物。公车站恬静有序。缆线在阳光的投射下沿着轨道发光。骑着自行车的市民。逆光中前行。票根。充值。冬天里阳光的温度。擦肩而行的学生。茶点。故事。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五点的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若在台北便是夜市人潮开始聚集的时间。冻僵的身体让痛觉变得敏锐。由于食物烤焦所以乘着还没被发现前溜去便利商店。顺便购买明天的早餐。匆匆忙忙经过电车即将经过的轨道。焦急。冲刺。控制不住地大笑。

叁。

搭电车前往立川。列队。左边。推辞。被激发的潜在方向感。蓝灰色的景观。漫无目的。午班学生的放学时间。按耐不住将好奇折叠好后逐个探索。圣诞节的跫音在热闹的广场中回响。面馆。担担面加炒饭加冰开水。有五百种迷路方式。天桥。电子表。埋伏在黑暗。展着花灯的昭和公园。面具先生专业表演。热可可与炸薯条。香味四溢。聚会。滑板。路灯。靠近电车站的咖喱店。菜市场。

肆。

六摄氏度的武吉小金井。乘巴士去博物院。秋天。落叶铺满的街。嬉闹与飘舞。抹茶蛋糕。咖喱饭争夺战。动漫里常常出现的和式房子。适合在夏天时坐着吃西瓜的走廊。50年代的旧式街道。弓道。箭靶脱离手心之时。鳗鱼便当。水果塔。偶然路过的乐器行。参政的人在细雨中宣传。转站。按摩院的香港人及发错英文单词的日本人。

伍。

下雨的电车站。隔绝雨天的地铁站。荻窪的空车厢。透明的雨伞。我想起地下铁音乐剧中那个失明的女孩。东大。云朵急速漂流。车子经过溅起的污水。潮湿的枫叶。银杏散发的恶臭。地下食堂。自动贩卖机。放榜中的赤门。四谷。大手町。东京。银座。湖畔旁的蜜糖味。闪闪发亮的城市。错过好几家餐厅。走散。壮丽的乐器行。买不下手的吉他。三角钢琴。键口风琴。昏昏欲睡的地铁站。车厢拥挤。麻痹得失去知觉的双腿。疲乏。卫生习惯差劲的男人。呵欠。音乐好大声。买了一把伞和一片披萨。论洗衣粉的重要性。

陆。

有了声音才有字体的名字。探讨真相。历史重叠后交错。观点的整合。所谓意识形态。组织与被组织的群体。反叛者。隐忍者。操作者。指挥者。统治者。甜过头的草莓奶昔在一个小时又四十分的课堂中冷却。

柒。

浅草。雷门。抹茶冰淇淋。撑着伞。求签的人。人力拉车。冒雨派传单。采访与被采访的人。淳朴的笑容。穿着和服逛街的女孩。超大碗拉面。一个人回家。咖啡店卖的香肠有电影院的味道。

扒。

长途巴士中补眠。意识介于现实和梦之间。教室。语言。高级餐厅。欢迎礼。仪式。尚美大学。练习室。夜晚的足球场。空旷的广场。环状。掌声。回音。睡得不安稳的人。暖气。音乐。火车经过时发光的车厢好像哆啦A梦故事中在宇宙间活动的银河列车。储存的热水耗尽。赖着不走。

赖着不走。

093。段落

壹。

涟漪在游艇划过海面时掀起。接近水上度假屋前方。海鸥盘旋在上空。宛如迷你威尼斯。穿越天桥。有一顶帽子飘在水面。寒风似刃。阳光曝晒下的单车之旅。轻度中暑。下错的站。及时赶上的轮船。咸湿的汗水或海水。

矮矮的天花板。双层床铺。电视机播着海绵宝宝。还有好多我童年的卡通节目。蓝色。适合左撇子用的冰箱。

酒莊刚好是花开的季节。高挑的绅士。吧台。金发碧眼。金灿灿的酒杯。架子上列著不同的年份的透明。橘光。讲究的英伦风设计。小王子中出现的玫瑰花园。不知名的花。盛开。被平整修剪过的灌木。找不到凋零的痕迹。

那是在下雨音乐奏起的时候。把你身上的光都脱掉就剩下黑色的保护色。互问自答。为什么你都穿黑色的。因为我怕黑。因为我喜欢。

贰。

我回来了。我要走了。你开始唱了。我又离开。

092。晚安晚安

壹。

我想以我希望被叙述的方式记录驻留在珀斯期间发生的事情。

贰。

我们居住在一间靠近市中心的独立式房子，有草坪，有院子，有车房。水电及设施基本完善，甚至有无线网络的供应。无论是白昼或夜晚，住宅区四周都可以说是安静得出奇。我有几次兴致勃勃的观察门外的动静。所有倒映在我眼中的日常竟是如此闪闪发光。一个滑着滑板经过的少年，在院子里喝下午茶的妇人，为花园里的玫瑰浇水的老奶奶。它们像是在伺机偷走我的呼吸一样狡猾而危险。

逛街。购物。乘着休闲车。我们几乎过着和普通市民一样的生活。当然偶尔也会像个正常的游客到旅游区走走、享受大自然，最后再到菜市场买材料准备晚餐。热闹的房子。七嘴八舌的餐桌。大人的话题。小孩聪明的反驳。互动。它们让我有一种过于不真实的错觉。我想起外婆矮矮的木屋里，大人们聚在一起交谈的下午，无法不忙碌的厨房，以及被笑声侵占的餐桌。

太美好也太脆弱。

叁。

妈妈买了一双梦寐以求的球鞋。与我共享衣服和鞋子是在我身体长大到一定的程度后，最让妈妈高兴的事。毕竟妈妈总是在不该动摇的事情上妥协，就像她对破洞牛仔裤的情有独钟，是爸爸生前不理解的那种。但是大多时候我还是觉得某种程度上的义无反顾是值得被赞赏的。何况我也不太懂得破洞的骄傲。

肆。

前往沙丘的途中我有好一段时间都是倒着座，比起普通的前进我真正感受着的是后退的惯力。路上经过一整片的草原和海岸线，在这个没有讯号的郊外，有风车的转动，有寒碜的农舍，以及笔直的道路前方伫立的路牌。风吹得很大，幸好我有带着风衣上路。路上遇到友善的帅伙子为我们指引道路。我们的滑沙之旅是以帮助了一群困在沙地中的旅人收场的。这一切的安排就像决定好发生那样。我怀疑这样的巧合是不是都不需要任何准备。离开前小妹指着窗外发光的海洋询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海。大家都笑而不语。

伍。

迎接一个停电的夜晚。小孩们兴奋的在屋内玩影子游戏。我则因为突如其来被打断的网络而郁闷不堪。打给房东的时候他开玩笑说让我们去附近的赌场打发时间（可能有一半的口吻是认真的也说不定）。结果整个晚上我都待在冷得直打颤的屋外看星星。弟弟为我抢了他的外套却一点罪恶感也没有的心肠蹲在角落唉声叹气。我假装正经实际上却是忍俊不禁地继续寻找北极星的位置。后来剩下的夜晚我们都在无止境地讨论抽象的星座想像，等待电力恢复。

陆。

在公园里看见一群小朋友在野餐。几对情侣在树下约会。7-11卖着一杯一澳币的咖啡。地下市场和人行道令我感到新鲜。五光十色的广告牌。被壁画的色彩点缀的巷弄。一小时十八澳币的泊车费。在街头谈着钢琴的男人。在角落里卖画的姑娘。在路边晒日光浴的大叔。吹着管乐器的老音乐家。抱着吉他在歌唱的少年。在我买咖啡时提醒我不着急的白领。

这城市很忙碌。却让我无比心动。

柒。

第一次真正躺在草皮上观察星空。整个城市就在我身边。这次我们决定寻找大雄和小熊座。但我有预感我很快就会犯困。所以乘着我是还清醒的状态，我向星星祈祷进入写博文的第六年也可以继续正在坚持的所有。

晚安珀斯。